彼岸花开

作者: 
有所住

  临近中秋的时候,在网上偶然读到一个消息,说是南师病重云云,心中顿生一丝担忧,但同时又有些不以为然,总感觉这对于南师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定会转危为安。可是到了小长假的时候,网上突然公布了病逝的消息,那一刻,不知心理是什么滋味,仿佛突然一个角落就这样坍塌了。一个朋友对我说,“你知道吗,南怀瑾去世了”,我说,“我知道,”“嗯,那是你心灵的导师”。
  是啊,就是这句话,是心灵的导师。十几年前,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偶然间在学校的书摊上见到一本《历史人生纵横谈》,(当然,要感谢编辑此书的练性乾先生)拿回去一读,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先生的博学,对人生的洞察,让我立生钦佩之意。
  因为先生,开始别裁论语,旁通孟子,他说老子,是先生把我领进了传统文化的大门。而之后的若干年,即使市面上出现了林林总总的此类经典解读,甚至是大红大紫的畅销书,却从未伸手翻过一本,不是先入为主,也不是质疑其他作者的学识。只是觉得能做到经史和参,能够于儒释道研究领域皆有所斩,唯有先生这样的经历与阅历才能做到,这一点恐怕也是其他学者难以企及的。
  因为先生说,自己读易经是“深深体会到古人的“闲坐小窗读《周易》,不知春去已多时”,因为研究《易经》需要一个非常冷静的头脑,非常精密的思想。”(《易经杂说》),所以至今对易经敬而远之。
  因为先生说, “儒家像粮食店,绝不能打。否则,打倒了儒家,我们就没有饭吃——没有精神粮食;佛家是百货店,像大都市的百货公司,各式各样的日用品俱备,随时可以去逛逛,有钱就选购一些回来,没有钱则观光一番,无人阻拦,但里面所有,都是人生必需的东西,也是不可缺少的;道家则是药店,如果不生病,一生也可以不必去理会它,要是一生病,就非自动找上门去不可。”(《老子他说》)所以对这三家都起了好奇心。不仅自己读,还积极推荐朋友读。
  因为先生,所以毕业论文中在写汉朝的政治体制时提到了“内尊黄老,外饰儒术”,导师欣赏却未得评审欢心,论文得了良,现在想来未能让别人信服先生的观点,还是自己研究功力未到之过。
  ……
  从未见过先生,先生也必不知有我,可是这并不妨碍我对先生的敬仰,并不妨碍在那一个个铅字中追随先生的脚步,和先生一起“上下五千年,纵横十万里,经纶三大教,出入百家言”。犹记得先生说,“生为二十世纪的中国人,正当东西方文化潮流交互排荡撞击的时代,从个人到家庭,自各阶层的社会到国家,甚至全世界,都在内外不安,身心交瘁的状态中,度过漫长的岁月。因此在进退失据的现实环境中,由触觉而发生感想,由烦恼而退居反省,再自周遍寻思,周遍观察,然后可知在时空对待中所产生的变异,只是现象的不同,而天地还是照旧的天地,人物还是照旧的人物,生存的原则并没有变;所变的,只是生活的方式。比如在行路中而迷途,因为人为的方向而似有迷惑,其实,真际无方,本自不迷。如果逐物迷方,必然会千回百叠,永远在纷纭混乱中忙得团团而转,失落本位而不知其所适从。 ”(《孟子旁通》)先生便是那引领着我解谜的人,此生能够读到先生的书,于我,是幸运,更是一种机缘。
  说来惭愧,先生著作等身,我却不是一个好学生。总想系统的读先生的书,却又总在忙忙碌碌中,遗忘了求道的心,所以至今还是一知半解。也许内心深处总以为,先生是不朽的存在,总会一直在那里,传经讲道,答疑解惑。
  10月6日的时候,又是在书摊,见到了全套的《南怀瑾选集》,终于买了下来,也算是对先生的纪念吧,事后才知道,这天是先生的头七。
  先生终于还是走了,他用自己的走给我上了最后一课,彼岸花开,世事无常,迷时师度,悟时自度,依赖心断,得证菩提。
  ……
  感谢网站提供了这样一个地方让我表达对先生的怀念崇敬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