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辰年中秋前夜,月将圆,先生逝。
一时噩耗,海内惊传,天下识与未识其者,皆伤悼之。然名满天下,谤亦随之,斯自然之理,先生高人达士,早预见之。
顾先生一生行迹,少壮怀高志,单剑入西南,从军旅而济乱世,诘维摩而勘生死。闭关峨嵋,始悟大道;行脚康藏,终破疑思。读经西湖之畔,知天命而横渡沧海;讲学天南之岛,悯苍生而广授玄机。逢大道不行,乘飞早避异域;感瓜蒂已熟,归来再入乡关。初在南普陀,讲禅七日,言生法雨;后于太湖滨,立舍千亩,志弘绝学。观其所言、所行、所立者,唯特立独行之自渡之道而已。然天人之际,斯最难哉!
先生半世行藏,或出或处,或语或默,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孰能知之?真如天岸之马,人中之龙,不可因凡心而妄测;然其慈悲心意,慷慨情怀,或试从所著而揣识:睹时势之沉沦,伤礼乐之崩坏,故别裁论语,旁通孟子,微言大学,演绎中庸,以正人心;感高士之凋零,思英才之济世,遂杂说三易,玄阐黄老,畅谈庄周,臆说列子,隐授道意;痛末法之魔变,追菩提之至道,唯正名楞严,广布圆觉,深演唯识,推崇般若,终入禅机。余若因缘讲学,随机开示,上下今古,纵横中外,或净或密,或鬼或神,经纶天下之道,推敲文哲之美,皆言之有物,字字珠玑,唯不可胜数,唯美不胜收。
然古贤有言:“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先生此生,有所言乎?未尝有言乎?真如老聃绝言,孔丘不著,释迦拈花,其然,其不然,皆不可知而已矣。
先生尝有诗言:“一生壮志在天心”,仰望天心,唯明月耳,今先生于月圆前夕,奄然长逝,顾有意哉?特忆录先生口占明月一绝,以悼先生:
江山今古一轮浑,海外中秋月在门。百万龙天齐问讯,何时回首照中原。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