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师离开我们有10天了,长假后投入工作使我的悲痛之情有了短暂的缓解,也慢慢的接受怀师已离开的现实。我的办公室桌上、书房和床头几乎都是怀师的书,怀师的书已经成为我生活不可缺失的部分。以前看怀师的书时,心里总想着怀师就在太湖谈笑风生的讲课,一如眼前,心里就非常安祥和亲切,如今一看到怀师的书,都还不忍打开,生怕失去怀师还在的那种亲切意境。
最早接触怀师的书是在1995年春天,那时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半年多,工作和生活都不如意,情绪非常低落。有一天无意中在舍友桌上看到一本《禅宗与道家发展史》,读到达摩初祖的传道故事,一直到六祖将佛教和中国本土文化融合后的发扬光大,感觉非常的爱不释手,开始在思想上对人生有了初步的思考,也开始留意到了怀师的名字,从此开始在各家书店寻找怀师的书。那个时候还没有网络,只能时不时在周末到本地的新华书店去找。彷徨了那段时间后我就调整了新的工作岗位,有了经常出差办案的机会,走遍了内地很多城市,工作之余就一头钻进当地的新华书店找怀师的书,先是《历史的经验》《论语别裁》《老子他说》和《孟子旁通》,然后是《禅话》《金刚经说什么》《圆觉经略讲》《楞严大义今释》等,这些书陪伴了我好几年的出差生活,有的看了好几遍,给了我很多人生的启发,以至后来只要是跟怀师有关的书我都会买来读,从不同的角度去理解怀师介绍的这些中国文化,并曾尝试修心静坐,但终归疏懒,至今也毫无修行,但是怀师启迪的文化意识已深深的影响到我做人做事的理念和行为中,随着时间的历练,我愈加坚信怀师给我们教育的这些道理。17年来,我将怀师的书介绍给了我的父母兄弟和周围的朋友,他们都非常喜欢,我父亲甚至可以背诵出整部的金刚经了。我后来从事了企业的管理工作,也将怀师介绍的文化理念结合日常的管理工作,自编出一些管理和职业道德的教材给管理层和员工做培训,很受他们的欢迎,每次课后都有员工受到启发的反馈。我想,所有这些其实都是怀师无私给予我们安身立命的精神财富!所以我一直有一个心愿:希望有机会亲近怀师一面,结个面缘也好,以谢法乳之恩,尽管我知道这很难。
2004年时我注意到怀师在庙港创办大学堂,也曾查询过学校的情况,无奈都没有怀师和大学堂具体的消息,大学堂创立后,我想怀师年事已高,见他就更难了,但不时可以在网络上看到怀师在一些场合的演讲了,历次演讲的内容也都让我深深的震撼:比如记得怀师在80年代末就预言中华民族未来有200多年的好运,我们赶上好时代要负起文化振兴的责任;比如在90年代初深圳改革开放如火如荼的时侯就提醒大家留意上海的埔东开发;再比如早在70年代怀师对100多位日本学者演讲时说到日本必然再走向军国主义的预言,事后看来无不一一言中。我不认为这是怀师具有道行高深预言家的特殊本领,我更相信这是怀师依其深厚的中外历史文化经验得出的推断,由此可见文化的力量,是兴可复国、失可亡种的最可宝贵的东西。在怀师的影响下,我也忧心我们的中华文化,怀师曾说,他或许是坚守中华文化的最后一位老兵,我就想,怀师这样讲就是希望有一些可传承文化重任的新兵啊,让新兵们接上来,文化的根才不会断掉,我们都快点学习吧,老兵总有一天会老去的。
不知不觉到了去年底,我在书店看到了怀师在大学堂的初讲《禅与生命的认知》,即买回拜读,可是当看到怀师评说六祖的预言“一花开五叶,功到自然成” “成”实为“落”、中华文化似命若悬丝时,看到怀师自嘲象在交代后事时,再看到怀师派古道师从江西各个禅宗祖庭寻访后与怀师的“相视苦笑”,和最后对妙湛老和尚依教奉行的赞许,感觉怀师说话越来越直白了,我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度自责、难过和紧迫感,也想尽快和怀师结个缘,就算远远看见他俯首一拜即离,以谢师恩!我知道要见到怀师很难,自己福德又不够,终于想到女儿今年8月就满6周岁,符合大学堂夏令营的报名条件,可以借孩子入夏令营的方式间接的亲近一下怀师,和众老师结个缘,或由孩子或老师代向怀师秘书处请安问好也行啊。我当时唯一想对秘书处说的话就是怀师年纪大了,不能再这么拼命的讲啊,尤其是网上还说怀师准备在上海也设立一处讲堂。就这样,我在4月份就开始报名了,盼望着能早幸运入选,到6月份等到大学堂的邮件抱歉通知没有入选,我非常遗憾并留言希望可以作为候补,到7月初我突然接到大学堂电话说可以将我女儿列为替补学员,我当时真实激动万分,很快办理了入营手续,尽管当时女儿母亲和外婆看到夏令营要求学员生活自理,很担心女儿适应不了,我说服了她们,在我看来,这是女儿的福气,大学堂是怀师和众老师的道场,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夏令营期间的8月初,我注意到江浙一带有一个历史罕见的双台风,其中一个还是要正面经过吴江,我自己在南方沿海做企业管理,知道要提前防范台风灾害,突然感觉到这个双台风会可能给大学堂带来麻烦,但相信众老师一定能应付好的,没料到或许正是这个台风天气让怀师着凉感冒了。由此从9月初网传怀师示疾的消息起,每日都牵挂怀师的健康消息,在一段忐忑不安的日子后,终于在10月1日一早看到怀师于中秋夜涅盘荼毗的现场照片,当时就禁不住流下伤心的泪水!我敬爱的怀师、大慈大悲的菩萨!此刻真的舍我们而去了!那一刻,我感觉到的是一种似佛入灭般的悲哀和难过,似千古圣灯灭而日月无光的伤心。我随即找到怀师在最近端午节于首届大学堂小学毕业典礼上的讲话,跪着听怀师的开示,边看边流泪,尤其是看到怀师对郭校长辛苦办学中所怀菩萨心肠的动情说话时,我几乎不忍再看,这也是怀师离开我们后我仍不忍再听到怀师声音的原因,一想起鼻子就酸。
怀师离开后,媒体上有一些不同的声音,其中有质疑怀师的,在我看来,在我看来他们并不了解怀师。怀师何曾有过自封大师的话?他老人家公开场合从来都是“一无是处、一无所长”的谦卑自评,著作也多为学生们整理的讲述,一如历史圣贤之风范。在我心目中,怀师就是我心灵的导师,是智慧第一的文殊菩萨,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是人天师,也是人类文化的法王!区区国学大师的质疑实在是可悲可叹的庸人自扰,圣人心日月,历史终将证明怀师的价值。
怀师走了,我们需要做的是将他点燃的心灯传承,将怀师的文化理念以言行影响周围的人,共同努力向善才能迎请到下一位怀师的住世,也祈愿怀师乘愿再来。怀师说过:菩萨就是多情的觉悟者。怀师这么多情,这么舍不下我们,他一定会再来的!记得怀师还说过,大意是也许未来某一天,一个喜欢中国文化、喜欢静坐的年轻人,看着他写的〈禅话〉,忽然就开悟了,然后又开始教化众生。我想这个未来的年轻人就是我们的怀师再来,他是永远不舍天下苍生的,而我的心愿就是:愿生生世世都做怀师的学生。
珠海:刘峰 拙
2012年10月10日